My girls

今晚幫'nana洗屁屁時,
(臭丫頭!因為我特地換一個免治馬桶以便在她大大時沖洗,她卻寧可說自己沒便便,也不肯坐上馬桶!)
她看著牆壁磁磚的花紋,一邊比劃著說:
馬麻!那是一個巫婆騎在掃把上耶!

我想,她是把它想成這樣吧!



因為媽媽也常坐在馬桶上,看著磁磚花紋亂想......
實在不太想承認: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和未滿三歲的小孩居然有志一同!
其實,我多希望她能一直保有這份能力
只是當她漸漸長大了,上學了,現實了
這樣閃亮亮的話可能就消失了!
設立這個部落格,也就是希望多少記下小ㄚ頭天真的話語
眼看她越來越世故,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一則以喜,小女兒終於長大了!
一則以憂,我那愛撒嬌說傻話的小女兒是不是也會慢慢不見了


王立春有一首詩,正說中我現在的心情---三歲的樹

1
妳哭矮了屋頂
哭落了牆土
即使在爸爸懷裡妳把自己掙成
千手千腳的佛
也拯救不了自己
格格

妳的哭聲凝成了鬱鬱的結兒
結兒硬硬地擰成了繩子
繩子把妳綁起來
綁一頭亂蹦的小動物
去幼兒園

妳不去幼兒園的喊聲  像鞭子一樣
抽打著我們
妳讓媽媽在目送妳的笑容中
淚流如雨
妳漸遠的乞求的目光
把媽媽呆滯成木雕

格格 在哭腫了眼睛
哭啞了嗓子的早晨
妳聽妳三歲的鐘聲響了

媽媽被一種失落久久地久久地纏繞著
腳下一片哀傷的藤

2
有一種東西
在妳上幼兒園第一天表情裡
永遠失去了

妳不再會學小狗的樣子
趴在地上
啃碗裡的飯了
再不會因為吃不到  一枚
書上的紅草莓
而嚎啕大哭了
再不會以為
戴上好看的帽子  出去
就是參加王子的舞會
也再不會說
月亮給夜的黑頭髮
別一個黃卡子
那樣亮閃閃的話了

他們會告訴妳
那些事情很蠢很無聊
那些話讓妳顯得簡單和可笑
他們會說妳幼稚  格格

可那是金子呀  金子
我的孩子
那是妳從雜貨堆裡  給媽媽
拾出的一個一個
無價的元寶啊

在送妳去幼兒園
妳別離我的眼神中
我一下子覺得
做了一件世間最傻的事

妳黃耀耀的金子被我扔掉了

3
我給妳打點著包袱
包起
妳無遮掩的天真
璞玉般的話語
和那些渾然天成的
智者的神情
把妳推進
鐵匠舖
讓鐵匠們
搥打妳
把妳當成文明人

從自然人到文明人
雖然只是
門裡門外
我卻把妳端詳了又端詳

一棵從未被修剪的樹
卻能在自然中成為一道
橫空出世的風景呢
一個從未被知識矇住眼睛的孩子
卻長成了照亮世界的
愛迪生呢

我的格格妳呢

為了讓妳變成
平平庸庸的普通人
為了讓妳種種奇妙的芽兒
不再長出
我把妳推進了鐵匠舖般的幼兒園

4
從此妳該走和別人一樣的步子了
從此妳該說人人都會說的話了

我一點一點典當妳了

就如同安徒生老頭子
用剽悍的馬  換了
一頭會犁地的牛
又用牛換了
一隻能擠奶的羊
再用羊
換了一隻雞
最後把雞換成了
一袋爛蘋果
我終於要把妳換成
一袋爛蘋果麼

這是異化的過程麼
我是送妳去異化的元兇麼

從幼兒園到大學
我把妳送出去了多遠
從現在到將來
我將妳送到何時
從自然人到文明人
我把妳送到了哪裡

5
我終於能懂妳離別我時
幽怨的眼神

在妳用最原始的哭聲
暗示這個道理時
格格
我已拗著俗人的勁
把妳送走了

去幼兒園的路上  妳已經
走了七天
走了七天
妳的哭聲漸弱了
過不了多久
妳的哭聲將被修改成笑聲了

6
格格  我在妳
一邊走一邊灑著淚的路上
將自己的悲傷埋起來
埋起來  埋一排
抗爭的種子
長成樹

再走一年 格格
妳將四歲
妳會回頭對我的樹
說什麼呢?
也許妳只會笑
露一臉
文明人的笑

我的樹不長了吧
就讓它三歲